粮食统购统销是“粮食计划收购和计划供应”的简称。我国实行的由国家统一收购和统一供应粮食的政策。1主要内容有: (1) 国家根据农民生产和国家建设及农民生活的需要确定粮食自留量、粮食收购量,生产粮食的农民要按国家规定的粮食品种、数量和价格将余粮售给国家。(2) 农民在缴纳公粮和计划收购粮以外的余粮,可自以存储和自由使用,可出售给国家粮食部门,或在粮食市场上交易。(3)城镇居民和农村缺粮户的用粮量由国家计划供应;熟食业、食品工业等所需粮食,旅店、火车、轮船等供应旅客膳食用粮,由国家定额供应,不能私自采购或转售。(4) 非国家指派或批准的单位,一律不准经营粮食。 [1] 

粮食统购统销实施前情况

统购统销,从1953年开始直到1992年底停止,共施行了39年。
据国家统计局数字,城镇总人口由1949年的5765万增加到1954年的8249万,5年增长了43%。(《中国统计年鉴1984》中国统计出版社,1984年,第81页。)粮食部统计的1953年城镇人口为9182万,这是从粮食供应的角度统计的。以粮食为原料的工业的发展,对粮食的需求也大幅度增加。国家对粮食的征收和收购数由1950年的355亿斤增加到1953年的721亿斤,3年增加了一倍以上,但还不能满足城市的需要。当时中央14个直辖市(京、津、沈、旅大、抚顺、鞍山、本溪、长春、哈尔滨、西安、上海、武汉、广州、重庆)的粮食销售量,以1950年为100,1951年为147,1952年为228,粮食供求矛盾十分尖锐。在1952年7月1日到1953年6月30日这个粮食年度内,国家的粮食收支出现了40亿斤的赤字。(章乃器:《五年来的粮食工作情况——在********上的发言》,1954年,9月。)随着工业建设的发展,城市人口继续大幅度增加,粮食供应形势日益严峻。1953年6月的全国财经会议的粮食组的结论是:问题很大,办法不多,真有点难以为继。(薄一波:《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回顾(上)》,北京,**中央党校出版社,1993年,第255、256页)
1949年以后,由于结束了几十年的战争,加上土地改革,粮食产量是逐年增加的,粮食产量以1949年为100,则1950年为117,1951年为128,1952年为145,1953年稍高于1952年,1953年粮食产量已超过战前最高年度的10%。(章乃器:《五年来的粮食工作情况——在********上的发言》,1954年,9月)但是,国家征购的增长高于粮食产量的增长。而国家征购的增长又赶不上对粮食需求的增长。1953年,需要国家供应商品粮的人口为24788万人,需要商品粮总数为659亿斤(粮食部计划司统计资料,粮食部资料室,1954年),此外还有军粮和出口粮食。1953年,国家征购粮食721亿斤,和1952年相比,产量只增加1.44%,而征购数量却提高了20.1%。
  表1可以反映出国家征购粮食数量急剧增长的情况。国家从农民手中拿走的粮食(公粮加上收购),1950年占产量的13.45%,1953年增加到21.74%。这是统购统销以前的数,在以后的年代,这个比重继续大幅度提高。
  粮食紧张,除了城市人口和工业用粮增加以外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停止了城市的粮食进口。1949年以前,大城市的面粉工业的原料有相当一部分是进口小麦。据交通大学研究所的调查统计,从1922年到1930年平均每年进口洋麦2516956担,上海面粉工业所用的洋麦占其面粉产量的28.78%,即每年有三个半月用洋麦做原料。自1931年以后,洋麦入口激增,低价倾销我国。上海进口洋麦数逐年增加,到1933年,每年12个月中有10个月用洋麦做原料。(交通大学研究所调查报告:《解放前洋麦进口情况》,1954年)粮食部长章乃器1954年9月在********上的发言中自豪地说:“我们扭转了50多年来依赖洋米、洋麦的进口趋势,米麦反而有一些出口。”
  为了搞好粮食供求平衡,1952年成立粮食部。像财政部保证财政收支平衡一样,粮食部保证粮食收支平衡,尽可能多收入,尽可能少支出,按月、按季分析粮食收购和销售情况。粮食部成立之初,还没有进行城乡工商业的社会**改造,没有搞统购统销,还有粮商,有粮食市场。因此,国家必须和私商争粮。来自公粮征收和市场收购的比例,1951-1952年度为39:61,1952-1953年度为44:56。当时估算,1953-1954年度,国家需要掌握粮食700多亿斤,除了农业税可以拿到275亿斤以外,还需要收购431亿斤(上年度实际收购243亿斤)。靠市场收购这么多粮食是不可能的。(薄一波:《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(上)》,北京,**中央党校出版社,1993年,第258页)
章乃器在上述发言中认为:“我国粮食问题的本质,反映了国家计划经济与小农经济和自由市场的矛盾;反映了社会**工业化和道路与农民自发势力的矛盾……归根结底,是反映了社会**因素与资本**因素之间的矛盾。”作为一名非执政党人士的粮食部长章乃器在********上发表的这一看法,显然是代表了当时权力主流的看法。

粮食统购统销陈云作用

面对粮食短缺的尖锐矛盾,***让中央财经委员会拿出办法。中财委负责人陈云顾不得养病,1953年7月23日急忙赶回北京。中财委开始提出8种方案,最后选定统购统销的方案。陈云1981年回忆说:“我下决心搞统购统销,钻了两个礼拜。那时候许多同志不赞成……到了十月一号,在天安门城楼上,我跟毛主席讲,不搞这个我们没有出路。”(中央文献研究室:《陈云传(下)》,北京,中央文献出版社,2005年,第1618页)所谓统购统销就是借助政权的强制力量,农民生产的粮食全部卖给国家,全社会所需要的粮食全部由国家供应,农民自己食用的数量和品种也得由国家批准后才能留下。全国城镇5000多万个家庭每家一个粮本,凭粮本供应粮食。在市面上没有国家的粮票买不到一口吃的。1953年10月10日,在全国粮食会议上陈云说:“我现在是挑着一担‘炸药’,前面是‘黑色炸药’,后面是‘黄色炸药’。如果搞不到粮食,整个市场就要波动;如果采取征购办法,农民又可能反对。两个中间要选一个,都是危险家伙。”(**中央文献编辑委员会:《陈云文选》第二卷,北京,人民出版社,1995年版,第208页)
  1953年10月2日晚,***主持中央**局扩大会议,听取了陈云的汇报,采纳了陈云的建议。10月16日,**中央**局讨论通过了《**中央关于粮食的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的决议》,以后政务院又发布了相关命令和执行办法。从此以后“所有收购量和供应量,收购标准和供应标准,收购价格和供应价格等,都必须由中央统一规定或经中央批准”。统购统销不仅是解决城市粮食问题的手段,也是计划经济体制的基础。
  当时全国自耕农户有一亿几千万户。国家直接向一家一户收购粮食遇到了技术上的困难。于是,把分散的农户组成合作社就成为必要。农业集体化,不仅是社会**理想的需要,也是粮食统购统销的需要,即国家控制粮食资源的需要。
  在统购统销中,国家规定了城镇人口每月的粮食定量。各省为了使自己有一定的余地,在国务院规定的定量中又扣除一部分,使居民的粮食定量低于国家的定量。今天看来,城镇这个定量并不低。但当年副食供应很少,吃不上油,吃不上肉,粮食是人们热量的主要来源。虽然城镇居民总是感到饥肠辘辘,但对农民来说,这种有保证的粮食定量是一种求之不得的特权。
  统购统销是1953年12月实行的。1954年9月,粮食部长章乃器在********上关于粮食问题的发言中说,1953年7月-1954年6月粮食年度,粮食收购数比上一年度增加了77.78%,1954年6月底以前的库存比1953年同期增加了51%。这仅是统购统销实行半年的成果。
  章乃器部长说粮食库存比上一年同期增加了51%,这是事实的一面。但是,还有事实的另一面,即由于粮食需求增加,使库存逐日减少。第二年,统购任务进一步提高,1954年6月15日,中央人民**国家计划委员会给粮食部的计划是:1954-1955年粮食年度,征收309.8亿斤,收购569.73亿斤(指标分配到各大区)。二者合计879.53亿斤,比上一年度增加了21.98%。(《中央人民**国家计委给粮食部下达的计划指标》,1954年6月15日。),而1954年是百年不遇的大水灾。
  在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以后,还对生猪、鸡蛋、糖料、桑丝、蚕茧、黄红麻、烤烟、水产品实行派购,品种多达132种。对这些产品农民都不能自由买卖。价格也由国家统一规定。全国城乡居民所需要的粮食、布匹、食油、猪肉等生活资料全凭国家印发的票证供应。票证达十几种,成了第二货币。国家对农产品的收购价格低于其价值,而卖给农民的工业品高于其价值。这就是所谓“剪刀差”。“剪刀差”实际上是一种“暗税”。农民向国家除了缴“明税”,即公粮以外,在售农产品的同时,还上交了“暗税”。从实行统购统销到改革开放期间,国家通过工农业产品“剪刀差”到底从农村拿走多少财富?专家们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计算,其中最高估计是7000亿元(牛若峰,1992),最低估计是4481亿元(徐从才、沈太基,1993)。剪刀差使中国农村一贫如洗。统购统销也加剧了城乡分割,拉大了城乡差距。然而,正是中国农民这一份可贵的奉献,为中国工业建设提供了原始积累,从而建立了初步的工业基础。没有农民的奉献,也不会有“两弹一星”。

粮食统购统销农民关系

统购统销以后,征购粮食占粮食总产量的比重比实行统购统销以前提高了10个百分点左右。从表3中可以看出,1954-1955年度征购比重最大,多收了70亿斤粮食,造成了农村粮食十分紧张,后两个年度的征购数不得不下降。国家收购的应当是农民的余粮,但把农民的口粮、种子、饲料也收购走了。超过余粮部分称为“过头粮”。由于征了“过头粮”,不得不再“返销”给农村。每年返销给农村的粮食中征购粮食的比重达38.9%到49.3%(见表4)。这些粮食在城乡之间往返运输,造成了很大的浪费。尽管浪费,**先把粮食抓到手比较稳妥放心,“过头粮”还是年年征。返销给农民的粮食比“过头粮”要少。
自从实行统购统销以后,中国农民就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,刘少奇曾经坦率地承认这一点:
  现在国家对粮食的需要量,同农民愿意交售的数量之间,是有矛盾的,而且矛盾相当尖锐。如果按农民的意愿,他只愿意在自己吃饱了以后才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国家。假如让农民统统吃饱了,然后国家才征购,那末,我们这些人就没有饭吃了,工人、教员、科学家以及其他的城里人都没有饭吃了。这些人没有饭吃,工业化也搞不成了,军队也要缩小,国防建设也不能搞了。(刘少奇:《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》,1962年1月27日,载《刘少奇选集》下卷,北京,人民出版社,1985年,第441-442页)
  饿着肚子把粮食卖给国家,农民当然不乐意。因此,为了完成过高的统购任务,必须施以**压力。有些地方,对没有完成任务的农民随便扣上种种“帽子”进行斗争。封门、搜查、捆绑、吊打的情况在不少地方均有发生。有关文献记载:“广东省新会县莲溪乡党支部在县委负责同志指示下捆绑农民,全乡捆绑了八九个人,乡干部拿着秤挨家挨户收粮食,不卖的当场绑起来。将一名用粮食喂鸭子的中农进行斗争。甚至没收了不卖余粮的农民的土地证。高要县第九区在购粮中捆打了53人、搜屋36户。湖南全省因购粮问题被迫自杀者111人。”(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委员会办公厅:《农业集体化重要文件汇编》上卷,**中央党校出版社,1988年,第291-293页)据粮食部统计,1954年统购中死亡710人,其中自杀566人,自杀未遂35人,送粮而死的74人。主要是被迫自杀。其中湖北150人,河北130人,河南108人。显然,这个数字是不完全的。(中华人民共和国粮食部:《关于统购统销的报告》,1955年)
  **中央华南分局1955年2月2日《华南分局关于目前农村紧张情况与措施的报告》反映实行粮食统购以后,农村的紧张情况:一,在购粮运动后期(1954年12月下旬),各地都普遍发生农民大量杀猪杀鸭的情况。二,在中山、新会、南海等部分地区,发生农民退田,甚至交土地证,认为这些土地产量低,负担不起购粮任务。三,农民吃不饱,生产积极性不高,出勤率大大降低;四,农民对粮食问题顾虑很大,中山县港口镇附近的农民在晚间偷偷去看粮仓中的粮食是否运走,农民看到调运粮食的船开走后站在河边哭泣。没有领到购粮证的缺粮户到干部家中哭哭啼啼。五,对党和**普遍流露出一种不满情绪。“辛苦一年没得吃”,“***好是好,但是现在整死了”。这篇报告还透露曾发生过群众性暴乱事件——“中山港口事件”。(黄道霞、余展、王西玉主编:《建国以来农业合作化史料汇编》,北京,***史出版社,1992年,第231-232页)
  1955年4月22日,国务院第一办公室提供的几篇题为《关于农村粮食紧张情况的调查》中反映,山东郓城县按实际产量只能购余粮2022万斤,上级下达了3300万斤任务,实际完成2900万斤。由于任务过重,干部强迫命令,比较普遍对群众捆打游街。三区一副区长在彭庄乡陈庄领导秋购中,造成自杀3起。区干部在杨庄集逼粮,打8人,扒衣服挨冻16人,吓跑3人,一些群众不敢在家里睡觉。郓城县自统购统销以来,曾发生两起群众骚乱。浙江金华地区在粮食征购中,违法情况严重。据东阳、义乌、浦江、金华、兰溪、寿昌、建德、汤溪、淳安等9个县统计,共有570名干部有强迫命令和违法乱纪行为。其表现:搜仓、封仓、封碾257户;非法关押、斗争、捆绑、吊打、刑讯逼供农民178人,罚款24户。(国务院第一办公室:《关于农村粮食紧张情况的调查》,1955年4月22日)
  浙江省1954年粮食产量141亿斤,征购51亿斤,占总产量的36%强。由于统购粮食任务重,农民顶牛,干部强迫命令。1955年粮食工作中,除附加7%外,又扫了几年尾欠。全省公粮完成112%。统购中顶牛,死了134人。龙游县因粮食供应不足饿死4人。衢州地委副书记到开化县一个村了解,全村72户,只有3户有饭吃,农民吃树皮、草根,脸色青肿。开化县126个村,这样的村有39个。农民说:“***把我们当鱼鹰,脖子一压,大鱼小鱼都吐出来了。”杭县开扩大干部会,乡村干部哭的就有20多个。上面批资本**尾巴,群众骂不实事求是。(《浙江省农村工作部长吴植椽在全国第三次农村工作会议上的发言》,《建国以来农业合作化史料汇编》,第244页)另一报告也反映了浙江统购统销以后的情况:“现在猪、羊减少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,卖家具,吃种粮,要饭,卖子女,请愿,老弱者躺在床上饿死等现象已续有发生,呈不稳之象。”(《杜润生、袁成隆关于浙江省农村情况的报告》,1955年4月11日,《建国以来农业合作化史料汇编》,第242页)
  在统购统销期间,出现了大量的农民反抗。在甘肃通渭、贵州麻山曾发生过大规模的骚乱。湖南常德地委做出决定:“对破坏计划收购和计划供应的反革命分子,应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》治罪。”(《常德地区志·粮油贸易志》,北京,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,1992年,第32页)云南在统购统销实行初期,发生过批斗农民,导致多起死人事件,也发生过暴力抗拒(《云南省志·粮油志》,昆明,云南人民出版社,1993年,第41-51页)。四川省德昌县在1954年成立“保卫粮食统购统销办公室”,召开群众大会25次,判决29人,其中死刑1人,有期徒刑23人(《德昌县志》,四川人民出版社,1998年,第615页)。1953年四川石柱县法院与公安局组成“保卫收购办公室”召开公判大会9次,判处死刑2人,有期徒刑5人,管制2人(《石柱县志》,成都,四川辞书出版社,1994年,第449页)。1954年福建省邵武县发生群众骚乱,定性为“反革命煽动群众,破坏粮食统购统销”,逮捕114人,16人被处决,56人判有期徒刑,9人管制(《邵武市志》,北京,群众出版社,1993年,第1297-1299页)。
  农村粮食的确紧张。粮食部门怎样看农村粮食紧张呢?1955年粮食部为李先念副总理起草的报告中是这样说的:
  有人认为,今年春季,我国农村粮食情况的某些紧张,主要是由于国家统购的粮食过多了。是不是这样的呢?不是的……两年来粮食统购数量我认为没有超过农民可能的限度。我们供应给农村的粮食不是少了而是多了。如果还要我们多销,那是说不过去的。
  报告列举了地主、富农闹粮的例子后接着说:
  农民叫喊缺粮食是虚假的,都是农民自发势力的叫喊。粮食紧张是不是出口多了呢?不是。1953年出口粮食32亿斤,1954年出口39亿斤,为了进口机器设备,不出口是不行的。
  令人悲哀的是,粮食部门这种与事实不符的看法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左右了国家主要领导人的思想。不管农民怎样发出饥饿的哀嚎,上面都当成是“自发势力”的叫喊,而当时认为农民中间的“自发势力”是反对社会**的势力,甚至当做反革命煽动的结果。情况最严重的可能要算广西。由于虚报产量,征购过多,1955年广西饿死的人数以千计。尤其平乐地区的平乐、荔蒲、横县3个县,发生大规模饿死人、浮肿病等严重事件。1957年6月国务院52次全体会议,监察部部长钱瑛作《关于1956年广西省因灾荒饿死人事件的检查报告》。同时,国务院作出《关于广西省1956年因灾饿死人问题给有关失职人员处分的决定》,省委第一书记陈漫远和省委书记郝中士、肖一舟撤销党内外职务,3人均调离广西。同时,分别给平乐地委、专署和平乐、荔蒲、横县三县县委、县**有关失职人员撤职、留党察看、记过、严重警告等处分。有的干部不服,认为饿死人是统购统销造成的。说这些话的干部被开除党籍。

粮食统购统销实施作用

1957年7月16日上午,全国粮食工作会议在中南海紫光阁召开,会议由陈云、李先念主持。这是1957年的第二次粮食会议。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这两位主管粮食的最高领导人深受粮食紧张之累。陈云首先在会上叫苦:
  上一年度挖了六七十亿斤库存。亏得四川调入了50多亿斤才救了急。目前全国可供调拨的粮食极少,已经发生了调度不灵的情况。如果再遇到一个灾荒就不行了。现在看来,国家的粮食库存,要能够应付两个灾年才行。我们能够对付两个灾年,中华人民共和国才是稳定的。(《全国粮食会议文件》,1957年7月)
  两个灾年需要多少库存呢?这次会上分析,国家应付一个灾年需要430亿-450亿斤库存,应付两个灾年需要480亿-500亿斤库存,最好能有600亿斤库存。
  当时全国正在进行社会**教育。陈云在8月31日的讲话中说,要把社会**教育和粮食购销工作结合起来,用社会**教育推动粮食收购工作。乘着社会**教育和年景较好的机会,应当多收一点粮食。陈云传达毛主席的话说,正常年景粮食征购不得少于850亿斤(《1957年第二次粮食会议文件》,1957年8月)。这次会议初步认定1957-1958年度粮食征购计划为856.32亿斤(贸易粮),销售计划为757.20亿斤,财政供应粮食(即军粮)18亿斤,出口36亿斤。收支相抵,可以有45.12亿斤补进库存。1斤贸易粮大约相当于1.15斤到1.2斤原粮(这个折算范围依原粮质量好坏而定)。国家征购的都是贸易粮,而给农民的口粮都以原粮计算。社会**教育实际就是批判资本**,把大批判和粮食征购结合起来,强化了征收过程的暴力性。
  但是,这次粮食会议上定的计划遇到各省的抵制。经过中央和地方反复讨价还价,在1957年9月召开的八届三中全会上,国家对粮食征购计划减少到852亿斤,销售提高到767亿斤,再加上出口和军粮支出,库存只能增加31亿斤。陈云在会上说,据农业部估计,1957年全国粮食产量可达3685亿-3700亿斤,比上一年增产35亿-50亿斤。从中央到省到专、县,层层下达季度、月度统购统销指标,专、县两级只能执行,不能改变指标。省里可以改变指标,即对中央下达的征购指标稍加提高,对中央下达的销售指标稍加压缩,为省里留下一定的调剂余地,省里改变指标可以先斩后奏。又经过和各省领导人的讨价还价,原来的852亿斤的征购指标还是不能落实,减为847亿斤。李先念根据毛主席“压缩销量”的指示,将销量由原来的767亿斤,减为748亿斤。军粮18亿斤和出口36亿斤不变。中央与地方的这一轮博弈,中央取胜:中央库存增加计划由原来的31亿斤增加到45亿斤。
  进入1958年,粮食购销形势使中央**更加焦虑。1958年2月16日,**中央发出了《**中央关于进一步做好粮食购销工作的指示》(中发[58]104),这个文件指出,要完成八届三中全会确定的任务相当艰巨,现在个别地方有些农民开始闹粮,其中有些是真缺粮,有些是假缺粮。中央要求销售粮食力争不要突破计划,收购粮力争超额完成任务。在这期间,中央和地方正在博弈。1957-1958年度最后的实际结果是,征购920.11亿斤,销售842.09亿斤。征购比计划增多,销售比计划减少。在博弈中还是中央占优势。
  1958年冬个别地方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,1959年饿死人的情况继续发展,农民是守着几百亿斤粮食库存饿死的。1959年4月到1960年4月,是饿死人最多的一年。在这期间,库存粮食最高达887.03亿斤(1959年11月初),最少也有319亿斤(1960年5月)。1960年4月,是春荒最为严重的时候,这时粮食库存为403.51亿斤。(中华人民共和国粮食部历史资料:粮食部计划司1962年统计表。)这是贸易粮,折合原粮为482亿斤,按当时口粮标准计算,相当于1.4亿人一年的口粮。如果拿出一半库存粮食来救人,也不会饿死人!

粮食统购统销退出

如果没有改革开放,统购统销可能一直继续下去。1978年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,1983年人民公社解体。农民种粮的积极性空前提高,粮食真正多了起来。1984年粮食产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,其他农副产品也大幅度增长。
  此时农民强烈要求取消统购统销。但城市职工和国家财政难以承受。国家只能兼顾城乡利益,采取折中和逐步的方式。
  1983年**中央1号文件指出,“对重要农副产品实行统、派购是完全必要的,但品种不宜过多。”
  1984年**中央1号文件又指出,“要随着生产和市场供给的改善,继续减少统派购的品种和范围。
  到1984年底,统派购品种从1980年的183种减少38种(其中24种是中药材)(杨继绳:《邓小平时代》,北京,中央编译出版社,1998年,第207页)。实行了32年的统购统销开始瓦解。
  1985年,国家不再对农村下达指令性的收购计划。而是采用“合同定购”的方式来收购国家需要的粮食。
  1985年底,中央提出了“逐步缩小合同订购数量,扩大市场议购”的新方针。
  然而,只要粮食价格不放开,没有粮食市场,统购统销就不能真正取消。而粮食市场的形成,必须由市场供求定粮价。在统购统销实行的几十年间,为了适应城镇职工的低工资,农产品实行低价政策,即靠农民支付的“剪刀差”来补贴城市职工。1979年,国家提高了农产品的收购价格,但**卖给城镇居民的粮食价格低于从农村的收购价。差额由国家财政补贴。1991年,粮食价格补贴400多亿元。其中城市补贴200多亿元。平均每个市民补贴130元-150元。用这些钱可以买好大米100公斤(杨继绳:《邓小平时代》,北京,中央编译出版社,1998,第398页)。但是,放开粮价的**风险太大,迟迟不能决定。五六十年代,玉米面提价一分钱,事先要层层开会,做好充分的思想动员,还让党员以党的纪律保证不去抢购。1992年底,各地的库存粮食多,库存粮食占压不少资金。这时放开粮食价格,不仅不会出现抢购,还会给粮食部门减轻负担。
  1992年底,全国844个县(市)放开了粮食价格,粮食市场形成,统购统销才真正退出了历史舞台。 [2] 
参考资料
  • 1.    何盛明. 财经大辞典: 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, 1990
  • 2.    统购统销的历史回顾  .河北省抚宁粮食局[引用日期2014-12-17]